丁离见到钟文宣时,他蜷缩在地上打滚,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浑身不停发抖,一直喊疼。
周围的下人听到喊叫围上来,七手八脚把钟文宣背回书逸轩。
丁离拉住一个下人问发生什么事,那人说少爷是被老鼠咬的,具体发生什么他并不清楚。
就在刚才,钟文宣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他站在花圃前,欣赏争奇斗艳的花,淡淡花香迎面飘来,他仰头闭眼,幻想跟丁离的幽会画面。
忽然,花圃里有东西在窜动,传来”簌簌“声响,他赶紧睁开眼,一头巨大的老鼠从他脚边蹿出,他抬脚要踩向老鼠,不料老鼠竟腾空跳起咬他脚踝。
顿时,一阵恶痛从脚底袭击全身,钟文宣倒下。
书逸轩。
钟文宣头上不停冒着大汗,五官逐渐拧成一团,在床上打滚,嘴唇发紫,不停大喊:“疼死了,疼死了”,好几次晕厥过去。
大夫人急得在房间来回走,柳主管跪在前边,不停求饶。
“我千交代,万交代,不允许一只老鼠进入钟府,这下倒好,还把少爷咬伤。”大夫人怒气冲冲。
大夫人追问柳三,大夫怎么还没到,派去寻大夫的人已去好一会。
丁离赶到书逸轩,她吓得不知所措,根本不敢提跟钟文宣约会的事;她内心很自责,如果不答应赴约,就不会发生这事。
大夫到来后,给钟文宣开了止痛药,钟文宣昏沉睡去。
大夫皱着眉,捻着几缕稀碎的黑白须,叹气道,近日凡是被鼠咬的人,都撑不过七日。
大夫人听完,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倒,被身边婢女接住。
大夫急忙说:“眼下突然又出现一个谣传,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无妄山上有解药。”
大夫人由婢女搀扶,垂着双眼,吊着一口气,哆哆嗦嗦喊道:“柳主管,派人去无妄山寻解药。”
柳主管吓得扑倒在地,痛哭流涕说无妄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况且这只谣传,怎可当真?
大夫人拼尽全力,歇斯底里地喊:“难道眼睁睁看少爷等死吗?哪怕一丝希望,都要搏一回。”
大夫继续说道:“谣传还说解药是一种叶子,长得像一颗心,带着锯齿边。”
丁离心想这个谣传还真是有鼻子有眼,她预感此事跟八夫人有关。
柳主管给大夫人磕头哭诉,钟府下人都无采摘草药的经验,难以担当此重任,他手一指,指向丁离,说她出生医学世家,又熟悉草药,此去她定能快速寻到解药。
柳主管知道大夫人铁心要去无妄山,他赶紧甩到丁离身上,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八夫人的预测,心里疑虑丛生,不过,眼下他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保住小命重要。
大夫人听言,目光移到丁离身上,眼含期待又于心不忍,毕竟一介女流,此去凶险难料。
丁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钟文宣,内心痛苦又心疼,她岂能袖手旁观,刀山火海她都要为他去闯,丁离咬咬牙:“我去!”
大夫人饱含热泪,点点头,没想到丁离如此慷慨大义,舍生忘死,她原以为丁离跟其他女子一般,贪慕虚荣,高攀钟府,看来是她思想狭隘,小人之心。
大夫人走上前紧紧握住丁离的手,眼神中全是托付与信任,好似在说钟文宣的命就交到她手上。
大夫人发话,丁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尽管开口,柳主管全力配合。
柳三自告奋勇要求一同前去,大夫人欣然应允,她才明白生死关头,方见忠心之仆。
当然,柳三可不是为钟文宣,要去赴险的是他未来的老婆,他能不妇唱夫随吗?
丁离两脚发软,恍恍惚惚,不知道是怎样回到花间舍,柳三默默跟在她身后,怕她有事。
小花拦在门口,还没等她开口:“不许去,不准去!”
丁离噙着泪花,脱口冲出:“难道眼睁睁看着文宣死吗?你是不是盼着他死?好如你愿!”
“你去无妄山同样是送死啊!”
“你不是我的法宝吗!你就这么没用吗?我就说师父偏心,要你有何用!”丁离无名火突然往上窜。
丁离抓起小花,双手掐它脖子,小花蹬着鸭脚,在空中扑腾。
柳三见状,一直跟在丁离身后的他,跑上前来,把小花从丁离手上解救。
“丁离,冷静一点!”
柳三的一声低喝,让丁离清醒八分,充盈泪水的双眼望着柳三,她意识到柳三要陪她去。
“你凑什么热闹,这事与你何干,你非蹚这趟浑水。”丁离撒气埋怨他。
可在柳三听来是丁离对他的关心,“你能舍身忘己,我亦不能贪生怕死。”
丁离心中升起缕缕暖意,柳三坚定站在她身后,让她忽然没有那么害怕。
丁离把八夫人是妖一事告诉柳三,她觉得去无妄山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可是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来,这妖的目的就是法宝,或许法宝能对付他们?”柳三提出关键问题。
“可是,如果法宝能对付他们,为何还要把法宝引出来?”
丁离疑惑重重,柳三更无从了解,两人同时望向小花。
小花还在为刚才丁离欺负它,气结于心,鸭胸一高一低起伏喘气,鸭头别向一边,不理他们。
丁离想若就她和柳三去,定是送死,此事,还是必须去求助师父和师兄们。
“我现在就连夜赶回玄机山,去求师父和师兄,不管怎样,他们有法宝,必有生机。”说罢,就准备动身。
“站住,我有办法通知他们。”
丁离睁大眼,心想小花终于要亮本事了?
小花朝天空长叫一声,“嘎——”。
眨眼功夫,一只麻雀飞来,停在小花头上。
“不要!不要!”
丁离惊讶不已,左瞧右看这只麻雀。
“你赶紧写封信,让二丫带去玄机山。”
“这人命关天,一只小小麻雀能行吗?它听的懂你说话吗?它为何听你?”丁离一连串疑问。
“那我为何听的懂你说话,我是你的法宝,就不能允许我有法宝吗?”小花句句怼丁离。
“你的法宝比我的还烂,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至少它有一颗良心。”
“它叫二鸭?怎么给它取这么土的名字?你问过它同意没?”
“叫小花这么土的名字,你问过我同意没?”
“不要!不要!”
“你看,是它说的不要。”
“它就只会说这两句!”
“为什么?”
“因为—要不起!废话这么多,赶紧写信,让它带走,否则你的文宣时日不多了。”
要不是见柳三还在一旁,丁离高低再揍一顿小花,发泄心中的不满。
玄机山。
师父手里拿着二丫抛下的信,眉头紧皱,口中自言自语:“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师兄们得知阳江城的事后,第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小师妹会出现在钟府?第二个疑问为什么要救钟府的少爷?
尤其是丁修扬对其他人大吼:“我就知道小师妹有事瞒着我们,我要去寻她,你们每次都阻扰。”
“不是阻扰,明明是小师妹自己跟婷婷姑娘说,让我们放心,她自己会回来,上次不就是她自己回来的。”丁修云不服气说道。
“好啦,这会吵这些有意义吗?现在你们的小师妹胆子大到,竟然要去闯无妄山,去送死!真是要把我气死。”
“师父,你了解小师妹的,认定的事是不会罢手的,我们这就下山去寻她,再晚,怕她已到无妄山。”丁修远冷静劝诫丁申成。
丁申成挥一挥手,眉间恢复云淡风轻。
“往日我们在山中习武时,已窥见法宝功力一二,法宝天生具有斩妖除魔之能力,我等本窃喜勿用法宝,乃天下太平。谁知,妖孽显现,若法宝出山,必搅天动地一翻,风云变幻,福祸难测。此次不仅是救小师妹,还有阳江城的百姓,你们要紧记维护正义和怜爱众生,切不可助纣为虐,滥杀无辜。”
“明白,明白。”丁修扬耐心不多,恨不得立马下山。
“另外,你三人的法宝不可同时运用。我已告知尔等口诀,此次,由修扬运用他的法宝,其他人勿轻举妄动,切记!”
“你们准备准备,下山去吧。”
待丁修扬和丁修云离去后,丁修远留下,问丁申成:“师父,难道法宝之间有高低,为何只能大师兄使用。”
“法宝并无高低,却有玄机,有机会再告知你们,让修扬用法宝,是关系到你小师妹,此次若不让他救她,就你大师兄的脾气,你觉得我能安生吗?”
丁修远同意师父,但是心里终归不悦,他总感觉师父偏袒大师兄,不然为何要怕他生气。
丁修远从师父房间出来后,碰到陆婷婷,他毫无隐瞒,把事情全部告知,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真心都呈给陆婷婷。
陆婷婷一听到钟府,全身都开始颤抖,丁离竟跟她的仇家有联系,还瞒着她。
丁修远察觉到陆婷婷的异样,想去安抚她,她警觉退后一步,对丁修远摆摆手,让他赶紧下山。
丁修远无比失落,心中的怨气叠加,一个师父,一个陆婷婷,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大师兄。
陆婷婷站在山头,望着三人匆忙下山的背影,山中林风骤起,吹乱她的秀发,吹乱她的情思和心境,浮涨无尽的酸楚和苦涩。
她心仪的人,爱慕丁离,她的仇家,丁离竟为他闯无妄山,更让她难受的是丁离对她只字不提,她冷笑一声,声音飘荡在这空旷寂静的山林,凄凄楚楚,正如她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世间。
陆婷婷想:人啊,你真心对待未必会收获回报,唯有收起自己的心,才不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