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当得知我被确诊了胃癌后,老婆跟我提出了离婚。
她还跟我坦白了一个秘密:我呵护了十年的孩子不是我的,是她跟白月光的。
当年两人趁我睡着,在后院滚草垛子怀上的。
她让我放心,等我死了,她会跟白月光一起回城,因为她的白月光参加了知青返城前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前几天就到了。
她还说我这个病,手术也没希望,不如把钱省下来给她养两个孩子,以后孩子念我的好,逢年过节给我烧纸,不会让我在下面也是个穷鬼。
我没有愤怒,很平静的接受了她的所有提议。
老婆说我懂事,丧事一定给我风光大办。
可到后面,她却变卦了。
建国,委屈你了,你的后事到时候咱就不办了,毅峰他得了肺癌,咱们得拿钱给他治病。
刘毅峰既是她的姐夫,也是她的白月光。
我再次欣然接受。
因为当初确诊胃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她。
而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人,也不是她的白月光,而是我。
她是个文盲,不识字而已。
……张翠莲抹着眼泪盯着我,说我得了胃癌,晚期。
还没等我接受这个天塌的事实,她居然让我别浪费钱,反正也没希望了。
“建国,等走了,咱还有俩孩子要养,反正也有后了,这病就别治了,俩孩子会一辈子念你的好。”
医生错愕又复杂的看着张翠莲,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我。
“病人才二十九岁,你们真不打算治了?
如果你们真的放弃,也就剩差不多三个月的日子了。”
张翠莲急忙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
“他是入赘到我家的,白吃白住白喝那么些年,他也没老脸浪费这个钱。”
“等三个月后,咱在村里给他风光大办,让这十里八村都羡慕羡慕,走了还能风光一把,他这辈子也值当了。”
“医生,可别以为是我舍不得钱,而是咱家情况也就这样,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要是我得了这病儿,我也犯不着浪费钱。”
病床旁的医生怔了一下,问我识不识字。
我轻轻点头。
医生用笔点了点放在我面前的报告单上‘张翠莲’三个字,“决定权在你们手里。”
我看到报告单才注意到,张翠莲这是在我昏迷时也去做了检查报告。
张翠莲大字不识,居然误以为胃癌的报告单是我的。
“我听我老婆的,不浪费这个钱了。”
我对医生点了点头。
等到医生唉声叹气地离开时,我问了他关于另一份报告的检查情况。
回答是: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别的没啥大毛病。
我立刻就放心了。
张翠莲似是误会了医生说的是在指她,笑的白净的脸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拉着我立刻离开了医院。
我本以为她是着急回去拾掇地里的玉米,没想到她领着我来到了县城里的合作商店。
她买了本崭新的日历,应该是要记着我还有多久时间可活。
张翠莲还买了件崭新的‘的确良’白色短袖衬衫,以及糯米糕和一包刚出的桃酥。
我干农活时都不穿衬衫。
吃的也不是我爱的。
我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她是给刘毅峰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