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又是一个人，看过新闻，端着茶就到了。我们知道书记准时，虽住在街道，也提前赶到，找准位置坐下，倒杯茶安心等。可邰就不一样，好几次他去时大家都在发言，他也知道迟到了，害怕被人注意，轻轻推门，蹑手蹑脚，伸头缩脑，跟小偷似的。
有次，他进去时书记头都没抬，他以为平安了，坐下来，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摊开本，看着发言人，装作认真听的样子，没想到，大家发言完，书记气愤地把本子一掼，大声吆喝：邰耀怀，你不是邰耀怀，简直就是“胎里坏”，滚蛋！
都蒙了。
在场的都在等，都认为会有暴风雨，可都失望了，因为邰什么话也没说，鞠躬，面带微笑，收拾后提着包沿原路退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夜他是怎么过的，但我知道他在大学时就是学生会骨干，毕业第二年就解决了副乡长，这般优秀，这般要强，可如今守着那么多领导挨骂，能睡得着？要是我，就是不活了也要干架。这么感慨，半夜也没睡着。
妻子睡了一觉，醒来看我还没睡，知道我有心事，就问，我就照直说了。她想了想说，邰做对了，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个场合，计较啥？这样做更显风度，知道的都认为戴太过，邰就是常说的受委屈的那个人，不但不会让人瞧不起，还会招徕许多同情，尤其是戴的反对者。
戴也太冲动了，作为党委书记，对待下属，为何要这么干呢？
一把手，开个会，还有人不遵守纪律，为了立威，他也应该杀鸡儆猴。
照此看，只要戴在这儿一天，邰算是翻不过来身啰。
那也不见得，你不是常说，无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吗？如今有了事，怕也无用；我看呀，还是事在人为。
六
新年伊始，邰穿着崭新羽绒服，在乡政府一站，鹤立鸡群。与之言谈，也感到他红光满面，神清气爽。新年一过，像换了个人似的。我忽然感到学校的那个邰耀怀回来了。他也大着嗓门说话，带着磁性吆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