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澈苏知知的其他类型小说《团宠小青梅,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木香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村民本来还吵吵闹闹的,见到村长郝仁抬手,众人就渐渐安静了。大家都愿意听郝村长说话,听着就安心。但是郝仁看着眼前这一帮不让人省心的村民,其实有几分头疼。他本意是想带着大家隐居山间,平平淡淡地过农家日子。谁知道风波一桩接一桩。他们想退隐,奈何实力不允许。“第一件事,昨晚秦老和孔武守村有功,不仅让大家喝上了蛇肉汤,还抓了几个青蛇寨的活口,各奖励烤羊腿一只,大家有异议吗?”“没有!”众人道。伍瑛娘单手拎着两条上午刚烤好的羊腿,当着大家的面,分给秦老头和孔武。那羊腿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诱人。伍瑛娘的厨艺真是没的说。大伙咽了下口水,继续听村长道:“青蛇寨的人涉及江湖,大家说说怎么处理。”村民们顺着村长的目光看向西南侧的牛棚。柳银环和几个还剩一口气...
《团宠小青梅,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村民本来还吵吵闹闹的,见到村长郝仁抬手,众人就渐渐安静了。
大家都愿意听郝村长说话,听着就安心。
但是郝仁看着眼前这一帮不让人省心的村民,其实有几分头疼。
他本意是想带着大家隐居山间,平平淡淡地过农家日子。
谁知道风波一桩接一桩。
他们想退隐,奈何实力不允许。
“第一件事,昨晚秦老和孔武守村有功,不仅让大家喝上了蛇肉汤,还抓了几个青蛇寨的活口,各奖励烤羊腿一只,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众人道。
伍瑛娘单手拎着两条上午刚烤好的羊腿,当着大家的面,分给秦老头和孔武。
那羊腿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诱人。
伍瑛娘的厨艺真是没的说。
大伙咽了下口水,继续听村长道:
“青蛇寨的人涉及江湖,大家说说怎么处理。”
村民们顺着村长的目光看向西南侧的牛棚。
柳银环和几个还剩一口气的青蛇寨弟子就被绑在牛棚门口的木桩子上。
“村长,押他们在这做人质,让青蛇寨拿银子来赎,刚好挣一笔。”有人站起来建议。
“不可。”郝仁的眉心蹙起。
他气质儒雅风流,即使皱眉生气也像个惆怅忧郁的世家公子:
“说了多少次,我们现在不是山匪,不能再留着以前的老思想!旧作风!
我们是良民,良民怎么能绑架勒索呢?”
发言者面有愧色,赶紧又想了个新法子补救:
“那要不把人留下,最近开春要犁地,可以给他们绑上绳子拖耕犁当牲口用,让村里的牛歇歇。”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
郝仁目露欣慰:
“这个想法不错,物尽其用,人尽其用。”
大家为发言者拍手叫好。
“啊啊、啊啊、啊。”孔武也站起来,挥着手指指林子。
孔武没有舌头,只能靠手比划,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猎豺狼虎豹的时候,把这些人丢出去做饵,引野兽入陷阱,方便他们打猎。
“这个提议也可以,”郝仁略作思忖,“这样多猎两只虎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大家纷纷道:
“对对,老虎咬剩的,还可以喂猪喂狗,埋进土里做肥料。”
“剩下的人骨头扎些稻草,放田里还能驱麻雀。”
郝仁频频颔首:“大家就要有这种勤俭过日子的态度。”
接下来又有人提出五花八门的建议。
柳银环等几人在旁边听得两股战战。
他们青蛇寨混了这些年,奸杀拐盗的事情是做过不少,可他们也没琢磨出过这么多种死法。
他现在觉得这个村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村民们早上干了体力活,此时卷袖子的卷袖子,光膀子的光膀子。每个人胳膊或背上都有狰狞的刀疤。
那绝不是干农活会造成的伤。
柳银环又想到昨晚顺风耳和那个黑熊少年的厉害,他头上冒出层虚汗。
这真的是什么良民村么……
他希望有个正常人能站出来说,把他们送官府。
因为他们青蛇寨其实在朝廷有人罩着,疏通一下关系,做做样子就能换个身份出来。否则他们如何能混到今日?
“村长,恕我直言,作为医者,我认为直接用这些法子不妥当。”
咋咋唬唬的人群里,一身白衣的虞大夫站起来,身板挺直,衣袖飘然。
柳银环见站出来个白面斯文的郎君,还是个宅心仁厚的医者,眼里露出几分希冀。
好啊。
只要有个心软的,肯放他们出山,他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虞大夫继续道:
“我最近在研制新药,需要药人。试得成功,可令人生猛如虎;试得不好,便是活死人一具。”
“这几个人正适合拿来试药。等我试完药,你们再拿去用。”
虞大夫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六岁,但因为医术精湛,很受全村上下敬重。
他说要研制新药,大家伙儿都鼎力支持。
“唉,就这么点人,先紧着虞大夫用吧。”
“对对,当牲口肥料啥的都不打紧,试药是大事。”
“虞大夫别客气啊……”
郝村长显然也欣赏虞大夫的想法,颔首道:
“那这些人先拨给虞大夫用,之后若是试药成功了,让他们去田里替牛拉犁;不成功的话,还可以打猎的时候当作饵来用。”
村民们觉得没毛病,两全其美,怎么着都不浪费。
不愧是村长,真英明。
柳银环在牛棚边听着,只觉得两眼发黑,不管不顾地大喊:
“我乃青蛇寨的二当家,你们若不放我,青蛇寨绝不善罢甘休,定会来此报仇!”
他喊得声嘶力竭,可村民们都笑了,连不苟言笑的虞大夫唇边都漾开浅浅的笑意。
“哟,这么看他们还会送人来。”
“正好,这一批试药,下一批当肥料。”
“哈哈哈……”
伍瑛娘走到牛棚边,一人抡了一巴掌,柳银环几人就全晕过去了。
她拍了两下手上的灰:“好了大家别起哄,听阿仁继续讲。”
众人又齐刷刷扭头,把视线移回到郝仁身上。
薛澈靠在窗边,满脸震惊,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他只有六岁,但京城里教过他的夫子都说他聪颖过人,悟性极佳。
可今天看见的事情他完全不能理解。
杀人这种事居然可以被明明白白地提出来讨论,还要比较哪种方法最节俭好用。
青蛇寨昨晚真的来了,可是村民们毫发无伤,还吃了他们的蛇。
薛澈问苏知知:“你们以前是山匪吗?”
“是啊,不过秦爷爷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是以前的事了。”
苏知知的语气中大有遗憾。
薛澈:“你们也杀人越货吗?”
苏知知叉腰:
“那叫劫富济贫,锄奸斩恶。我们以前是义匪,十里八乡都靠我们罩着。”
“现在我们商量第二件事。”郝仁的声音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去年别的地方收成不好,今年世道不太平。我们村抓了几个恶徒,引起了一些人注意,从今夜开始,多加两人值守,轮值顺序要重新排。”
大家对这点也没异议。
但是白洵在旁边提了个问题:
“村长,这次排轮值,能不能把你换下来,换成阿宝?”
郝仁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道:“好。”
窗沿边,薛澈无声地用目光猜测谁是阿宝。
苏知知像是知道薛澈在想什么,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未落——
哗哗哗!原本在角落休憩的巨鹰扑腾着身子过来,个头比苏知知还高大。
阿宝在苏知知面前低下头,乖顺地让苏知知摸它头上一缕白毛。
“喏,这就是阿宝。”
薛澈第一次见如此巨大的飞鹰,尖利的爪子沾着已经干了的血渍。
他以前随大人去皇家猎场时,都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鹰:
“这是哪来的鹰?”
苏知知:“我捡的。”
“什么?”薛澈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知知重复一遍:“我在山里随手捡回来的。”
苏知知从小个随手捡东西的毛病,几年前看见只受伤的幼鹰,抱着不肯放。
于是村里就把这只鹰留下来养着,取名阿宝。
谁也没想到,阿宝竟然能长这么大,打起架来能抵好几个村长。
“咳咳,”郝仁开始说第三件事,“最后一件事,是关于春种。”
“我们村去年收成不错,且人力有余,今年我们多开垦一些公田,加些作物。大家想种什么都可以说。”
去年雨水少,很多地方粮食减产。
黑匪山附近区域是个例外,不知为何,就算雨少,土地也润泽,豆瓜菜米都收成很好。
其实也不一直是这样,多年前也有闹饥荒吃草根树皮的时候。
但从六年前苏知知出生后,地里的食物就开始疯长,吃都吃不完。
那年起,山匪从良。
大家都将苏知知看做福星。
民以食为天,村民们讲到粮食,积极性很高:
“多种点辣椒,下饭!”
“甘蔗!收成了多熬几斤糖来,知知爱吃。”
“我们山多,种些果树茶树。”
苏知知从窗口翻出去,利索地跑到大家中间,举起手大声说:
“我也有想法!”
村民们见知知来了,都停下来让她说。
伍瑛娘走过去把苏知知抱起来:
“说,你想种什么?”
苏知知:“种棉花!可以做衣裳的棉花。”
黑匪山。
清明这一日,村里众人都起得很早。
大家以前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到如今,认识的人里,死的比活的多。
村民们三三两两往黑匪山的南面走。
山南侧有一片墓园,立满了墓碑。
有的墓碑后边是个小土包,而有的,仅仅就是一块墓碑。
细雨蒙蒙。
苏知知和薛澈走在前边。
两个孩子手里都拎着一大串纸元宝。
苏知知左手已经好全了,张开双臂,迎着雨丝往前跑,手里的纸元宝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她发顶的花苞头圆鼓鼓的,像两个小包子。
苏知知的头发很黑很多,伍瑛娘要拿绑头绳给她绕好几圈才能缠牢。
她今日戴的头绳很漂亮。
年前村里猎到一只虎,老虎筋被抽出来给苏知知做头绳和弹弓。
伍瑛娘在虎筋外头缠了一圈圈的红丝线,绑在知知头上,好看又紧实。
郝仁和伍瑛娘走在后边,手里提着香烛和祭品。
薛澈今日本打算待在屋内的,但苏知知拉着他一起来,说要让她天上的娘亲见她的新玩伴。
“我娘见到你,肯定很高兴的。”
苏知知他们走到了一排墓碑前。
点了蜡烛,烧了香,将装着肉和米团的碗放在墓碑前。
薛澈原以为只是来祭拜苏知知的生母。
来了才知道要祭拜的墓碑有好几处。
“知知给外祖父、外祖母上香。”
“大舅父、大舅母请吃米团……”
“娘,知知又给你带花了……”
“娘你看阿澈,我新收的小弟,是不是很好?”
苏知知忙得不停,嘴里念念叨叨的。
薛澈跟着在后边问候:
“知知外祖父、外祖母、大舅父、大舅母好……”
“晚辈薛澈,见过各位长辈。”
“晚辈不是知知的小弟,各位长辈莫误会……”
苏知知总是爱出门跑,她自从前年记住墓园的位置后,有时自己也会跑去母亲的墓碑前送东西。
可能是一把颜色热烈的野花,也可能是一捧熟得甜透的浆果。
苏知知从衣服上缝着的小荷包里掏呀掏~
掏出来几颗青嫩的野果子,在每位长辈的墓碑前放一个。
伍瑛娘拂去苏知知头上沾着的花瓣:“知知有心了,外祖父他们收到知知采的果子一定很喜欢。”
苏知知变戏法一般从篮子里抽出个小纸鸢:
“我今天还要和阿澈放纸鸢给他们看!”
纸鸢是秦老头照着阿宝的样子做的。
苏知知把纸鸢递给薛澈:
“阿澈你举好纸鸢,我放线往前边跑,起风了你就松手。”
薛澈不屑于玩这些幼稚的小玩意,但说实话他其实从来没玩过。
他双手托着纸鸢,看着苏知知手里的线越拉越长。
一阵风刮起。
薛澈松开手里的纸鸢,朝苏知知大喊:
“知知,风来了!”
苏知知两条小腿像轮子一样快速蹬起来。
纸鸢一摇一摆地往上升。
阿宝也飞过来了,像是要和纸鸢一比高低。
郝仁站在墓碑前,看着两个孩子玩闹的场景。
而后,他掀开衣袍下摆,跪在墓碑前,面容肃穆地磕头:
“父亲、母亲、大哥、璇儿,凌云来看你们了。”
他伏下身子磕头,如被积雪压弯的竹枝,久久没有直起来。
他不姓郝。他姓裴。
他不是山野村夫,不是江湖大盗。
他是当年风流傲气的长安才子,裴家二郎。
是那些世人口中,随着裴家流放,死在路上的裴凌云。
当初父亲被人诬陷私通敌国陷害薛家军,皇上大怒,百官求情后,裴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郝村长,村里过得这么难,你早应该告诉本官的。”
郝仁谢过了顾刺史,而后道:
“其实大家不觉得苦,比起前些年饥荒瘟疫的日子,已死经好许多了。”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经历过大难后的知足。
宋县令没经历过岭南天灾之时,只听说那时饿殍满地,尸骨成堆。
他听着郝仁这样讲,心里更酸楚了。
山谷另一侧,放牛又放羊的孔武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继续把牛群和羊群往草多的地方赶。
顾刺史等人爬了山,又视察了村子一圈,都有些累了饿了。
郝仁邀请顾刺史和宋县令去自己家中吃些点心。
伍瑛娘本来和秋奶奶忙着给村中人做饭,也没什么功夫单独给这些人做吃食。
她干脆把昨天剩下的一点米团子和荠菜煮在一起,肉也没放,加点水,煮熟了就端出去。
“两位大人,村中餐食简陋,别嫌弃。”伍瑛娘把两碗热腾腾的荠菜团子放下,转身就出去忙了。
厨房里还炖着给知知晚上吃的鸽子呢,她得看着火。
伍瑛娘健壮的体魄倒是很吻合宋县令对村野妇人的印象。
且这妇人说话走路落落大方,很有几分侠气。
伍瑛娘走得急,他们也只当是村中妇人不好意思见外男,躲下去了。
“顾刺史、宋县令请用。”郝仁给他们添上两碗甘甜的山泉水。
荠菜团子不是什么少见菜,顾刺史和宋县令以前都吃过。
尤其是顾刺史。
他看见那鲜嫩的荠菜叶,还有带着米香的汤汁,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竟很像自己过世的母亲做的。
多年前,他还是个学子的时候,他母亲为了省钱,常去挖野菜回来,煮在粥里给他吃。
那时米团子是过节时才能吃到的,混着荠菜一起煮,满口鲜香。
他吃团子的时候,母亲就坐在旁边给他补衣裳,看着他吃。
如今回首,母亲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他自己也过了耳顺之年。他很久没再吃过野菜。
顾刺史吃得眼眶微湿。
他知道,这碗团子虽然简单朴素,但兴许已经是村里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吃食了。
宋县令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这荠菜的确很鲜香,还想着等会下山的时候他带一把野菜回去,晚上让家里的厨娘也煮这个吃。
顾刺史和宋县令吃完,告辞离开的时候,苏知知回来了。
“爹、娘,我挖野菜回来了!”
苏知知的声音老远就响起。
她今日收获颇丰,等不及地要回来告诉爹娘。
抓到的山鸡连带一窝小鸡已经被花二娘关进鸡圈里了,她背上的竹筐里满满都是荠菜。
今晚又可以吃鸡肉荠菜团子了。
她今天出门穿的是新做的衣裳,追山鸡滚下坡的时候,被树枝划破了,鞋子也烂了,身上都是泥点子。
娘看到了,肯定要发火的。
所以她特意拉了薛澈一起回来,要是娘想打她屁股,她就躲在薛澈背后。
薛澈身子弱,娘肯定舍不得下手。
郝仁朝着他们招手:“知知、阿澈。”
然后转头介绍道:“两位大人,见笑了,这是在下的女儿和外甥。”
顾刺史和宋县令都低头看着苏知知和薛澈。
见这两个孩子满脸都是灰,全身脏兮兮的,背上的竹筐里堆满了野菜。
其中女童的衣服还破破烂烂,脚上的鞋子都开了口。
“爹我今天挖了好多野菜,我还看见山鸡了,我摔了一跤滚到坡下,然后我……”
夜风嘶鸣过村口的门坊。
门坊上“良民村”几个字隐没在夜色中,旁边刻着“黑匪山”的旧石碑倒是被火把照得通亮。
门坊边靠着间小木屋,木屋是给值夜人用的。
虽然这些年大家不做山匪,但很多山寨聚居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人轮值在村口。
今晚值夜的是秦老头,年近七十,发须花白。
木屋内,秦老头半躺在竹椅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抿一口,嘴里都是辛辣:
“今晚得精神点,怕是有小鬼作乱喽。”
秦老头对面坐着膀大腰粗的孔武。
“啊啊啊、啊啊、啊……”
孔武拿手比划着,张开的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孔武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圆头圆脑,浓眉厚唇。
全村就他长得最彪悍,偏偏全村也属他最老实听话。
今夜明明不是他值守,却被秦老头叫过来陪着喝酒。
“这酒花二娘给你带过来的?你也不怕她下毒哈哈哈……”秦老头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孔武挠挠头,笑得很憨:“啊、啊啊、啊。”
“眯一会儿吧,人来了我叫你。”
秦老头在竹椅上翻了个身子,露出没有耳朵的那一侧脸——
秦老头只有一只耳朵。
可这一只耳朵,却能够听见二十丈外的响动。
蜡烛滚下一层层的热泪,堆叠在烛台上。
秦老头在躺椅上像是睡了过去,忽然耳尖微动,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小鬼来了。”秦老头拧紧了酒壶盖子,“该起来练练筋骨了!”
“啊、啊。” 孔武会意,提上身边碗口粗的铁棍,出门一晃就没了影子。
窸窸窣窣。
几十条蛇在草丛中游走,进入了门坊。
一只金环蛇悄然往木屋的门缝中移动,阴鸷的眼睛如深渊中两点寒星。
金环蛇身子刚滑进一半,一道梅花镖从空中旋来。
砰!金环蛇被扎扎实实地钉在门板上,血迹从门板缝隙间蜿蜒而下。
秦老头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使劲吹出一声哨响。
咕——
一只半人高的巨鹰从空中尖啸着落下,爪子一落地就抓住条蛇嘶咬起来。
其他原本在草中游动的蛇见了那只巨鹰纷纷后缩。
秦老头踢了一下金环蛇的尸体,看着上面金黑色的环纹笑道:
“花色不错,扒了皮正好给知知做条新鞭子。”
二十丈外。
藏匿在山林里的青蛇寨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柳银环眼中显出杀意:“差不多时候了,动手!”
他带着人刚出林子,就见面前一道黑熊影子狂奔而来。
“熊!有熊!”青蛇寨的几人下意识往后退。
那黑熊影子几乎是闪到他们身前,抡起铁棍就砸。
柳银环向后一个空翻堪堪躲过,这时才看清原来不是熊,是人。
是个像熊一样壮的少年。
孔武力气极大,爆发力强,速度快,一棍下去就打得人骨裂筋断。
“你们先缠住他!”柳银环让人在前面分散孔武注意力,同时从怀中摸出淬了蛇毒的银针。
他正要发出手中银针,手背忽传来一阵剧痛,血腥味弥漫开。
他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扎了一只梅花镖。
秦老头拈着梅花镖从阴影中走出,冷笑一声:
“敢犯到我手上来,真当我老得拎不起刀了?”
柳银环见到独耳秦老头的那一瞬,浑身血液倒流!
比起身边跟着的兄弟,他混江湖算早的了。
他十多年前刚混江湖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
道上曾有一人号“顺风耳”,此人双耳天生过人,可听见数十丈外的响动。常使梅花镖,最擅夜袭。
曾在夜间以一屠百,镖无虚发。
而且最可怕的是,谁得罪他,他就掘谁家祖坟,扰人祖宗!
但据说后来他有次掘错了坟…惹了厉害的仇家,被割了一只耳朵,从此就退出了江湖,无人知其踪迹。
柳银环哆嗦着嘴皮:“你、你、前辈是顺……”
他还没说完,身后孔武已经追上来,对他脑后就是一棍子,砸得他眼冒金星。
月光里,黑影一个个倒下。
“啊——啊——!”惨叫声响起。
村内。
静谧的小屋里,几个孩子睡得正香。
本就没睡安稳的薛澈被惊醒,他撑起身子:
“什么声音!”
“他们又打猎呢。”
在床头的苏知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薛澈抓着被褥,爬到窗边仔细听,却没再听见叫声。
连他自己都恍惚是不是方才听错了。等了半晌见没动静,才困得钻回被子里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薛澈睁眼的时候,见身边的床铺都空了,只有满床明晃晃的日光和窗棂的影子。
苏知知这个时候端着一碗蛇汤进来了:
“你醒了呀?我娘让我端碗蛇肉汤给你。”
她把手里的陶碗放在桌上:
“昨晚秦爷爷和孔武抓到了好多蛇,每人都分到一碗蛇肉汤了。你闻闻,多香。”
薛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了一口蛇肉汤。
意外的,没有一点腥味,肉汤鲜香,把他肚子里沉睡的馋虫都勾醒了。
被吴老三拐走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早就送回附近的县里了,只剩薛澈还在。
苏知知拍拍薛澈的肩膀,安慰他:
“你别急,你家虽然远,但我爹会想办法帮你联络的。而且虞大夫说你现在身体弱,也没法远行。”
薛澈低头继续喝汤。
他没有迫切地想回去,即使回去,也只是面对一座偌大空旷的府邸。
“村中集议,速来集合——”
“速来——”
窗外一阵浑厚的嗓音炸响,薛澈差点落了手里的筷子。
苏知知撑起窗户,拉着薛澈趴在窗边往外瞧:
“我爹今早回来了,召集村民议事呢。”
村子空地最前边,左手持刀的白洵正在喊人。
他吼一声,整个山头都能听见:
“集议了——!”
苏知知:“这是刀叔,他声音大,每次集议都是他喊人点人。”
村民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的,袖子都卷到了手肘上。
白洵站在石墩上,清点好了人数,然后转头道一句:
“村长,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苏知知示意薛澈往后边看:“你看,那个就是我爹。”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白洵后面从容走出。
薛澈从苏知知和还有村中其他人的言辞中能感受到,郝村长在众人中很有威信力,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因此他想象过,郝村长应当是个有些气度的田舍汉。
可白洵身后走出的是居然是一位面容极俊雅的郎君。
那人穿着褐色粗布衫,站在枝叶青嫩的枣树下,衣角随风荡起一片清风竹月。
一行一步端方自矜,温润如玉,甚至有几分世家贵胄的风范。
苏知知撑着脸蛋:“我爹是不是很好看?县里的姑婶们见到我爹都脸红呢。”
薛澈哑然。
他见过不少世家公子。
在长安,人人皆道贺府三郎容貌气度冠绝京城,喝茶只用青瓷盏,穿衣只着云锦。
他好看到连院中妻妾都自愧不如,纷纷自请下堂,最后贺三郎居然成了长安大龄单身郎。
薛澈见过贺三郎几回,的确是光彩照人,见之如玉山上行。
可眼下,他竟觉得眼前粗布麻衣的乡野村长,比起贺三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集议,有几件事要商议。”
夜近子时,月黑风高。
村中一片寂静。
几个黑影出现在虞大夫家门口。
“大当家,我们要找的那小子就在这里。”李三翻过墙头,指着院里东侧的屋子。
仇冥几人也翻了墙,猫着腰落地。
他们分成几批,一批人去挨家挨户地灭口,一批人去搜刮财物。
仇冥则亲自带人来捉薛澈。
他们白日在村里转悠打听的时候就已经摸清了薛澈住的方位。
现在抓人,如探囊取物。
等得手后,他们就一把大火烧了整个山头。
仇冥吩咐:“去把那小子带出来,子时前还得喂解药,贵人要活的。”
李三带头推开东侧小屋,直奔床边。
见床上隐约躺着个身影,他直接掀开床帐要掳人走。
李三刚要扯下被子,忽见一只手从被子里猛地伸出来,一下就抓住李三的咽喉!
被子滑下,里面坐起来的人竟是个女子。
“呃……你……你……”
李三被掐得面部涨红,想还手,却发现自己自是使不上力,连掰开喉间的手都做不到。
床帐外,仇冥几人瞠目结舌。
他们想冲上去,可是胳膊和腿像被人卸了一般不听使唤。
心口一阵绞痛,随后痛意似藤蔓一样蔓延过四肢百骸。
“大当家,怎么办?”
仇冥头上冷汗淋漓:“有诈,先走!”
几人艰难地挪着身子往外,忽见门口火光大亮。
十来个村民手持火把,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郝仁从人群中走出,眉间流淌着一抹清冷月色:
“青蛇寨大当家亲临鄙村,不知有何指教?”
仇冥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众人:
“你们怎么……不可能,你们明明都吃了饭菜,那里面下了——”
仇冥说到一半,忽然转头对着李三的方向暴喝一声:
“李三!你敢背叛老子!”
花二娘冷笑着从帐内走出,手里还掐着快闭过气的李三。
李三涨红脸,拼命地摇头:“没、没……”
他发誓,他真的下了毒,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村民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他更不知为何他们的身份会暴露。
花二娘冷笑着把李三往地上一扔,面容被门外的火光照出两分妖艳:
“你们下毒下到你祖奶奶跟前了!”
花二娘指尖翻转,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一颗灰白的药丸,想投进仇冥嘴里。
“花二娘且慢,此人要留着细审。”郝仁制止道。
仇冥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见花二娘手上拿着的正是子夜丸,脑中闪过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想:
“你、你姓花?五毒谷花家?”
花二娘挑眉,将手中的子夜丸捏成齑粉:
“子夜丸这东西,我幼时当糖吃都嫌味淡了。”
五毒谷花家,乃江湖第一毒门,无人不知。
就连青蛇寨的子夜丸,都是多年前仇冥花了重金,托人转了几道关系才到五毒谷求得了子夜丸的制毒之法。
江湖传言,花家有祖训,后辈制毒者不得离开五毒谷。故而花家人从不在江湖露面,极为神秘。
眼前穷乡僻壤,花家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仇冥还没理清思绪,门外砰砰几声,紧接着响起哀嚎。
被仇冥派去灭口和搜山的手下被捆得严严实实,扎堆扔在门口。
一个个鼻青脸肿,浑身瘫软。
伍瑛娘和阿宝走在最后边,伍瑛娘手持红缨长枪,枪尖如肉串杆子般扎着十来条蛇。
阿宝叼着一只正在撕咬。
伍瑛娘长枪一抖,英姿飒爽地走到郝仁身边:
“阿仁,人都在这了,一个没少。”
郝仁看向伍瑛娘的眼神柔和片刻:
“有劳瑛娘了。”
仇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何时暴露的,但此时想这个已然没有意义,为时已晚。
他磨着后牙槽,眼底猩红,带着几分疯狂:
“你们是有几分本事,我仇冥今日在这里栽得不冤。可我们青蛇寨上头的贵人,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 。”
郝仁眸光无波无澜,声若碎玉击石:
“仇当家不妨告知,郝某洗耳恭听。”
随后,他语气陡然转冷:
“将他们押去后山酒窖,审到吐口为止。”
仇冥眼见没有回旋余地,喉间鼓动,猝然张口,口中飞出一个枣核大小的暗器,直冲郝仁而去!
伍瑛娘眼疾手快,手臂绷紧,迅猛发力将郝仁扯过来,堪堪避开暗器。
一颗悬着的心还未落下,就听见苏知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爹、娘。”
伍瑛娘扭头,见暗器凌厉的边角划开夜色中的气流,从郝仁身边擦过后,正对着苏知知奔来的方向。
在场的村民无不脸色突变。
“知知!”
“别来!”
“躲!!!”
连孔武都急得边跑边喊:“啊啊、啊啊!”
阿宝凄唳一声,张开翅膀乘风飞去。
唯一不紧张的是苏知知。
她跑得正起劲呢,今天薛澈给她讲了瓮中捉鳖后,她就想着今晚来看热闹,差点就睡过头了。
她刚喊一声爹娘,脚下就踩到一颗圆溜溜的石子,身子猝不及防地往前摔下去。
“哎——”
苏知知这跤摔得结实,疼得她哎哟哟地叫唤。
头顶上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她也没注意到。
跑来村民们把苏知知围起来,脸上惊魂未定。
“知知,有没有受伤?哪里疼?”伍瑛娘把女儿抱在怀里,双手发抖。
苏知知抬起沾了青草和泥巴的小脸,一双大眼中有几分茫然:
“娘,你们在坛子里捉到王八了么?”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