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头戴冠玉,青白色的衣裳上隐约缝着金线,腰间佩环叮咚,垂下的穗子整整齐齐。
老鸨一瞧,便知此人身份非同寻常。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吗?”
她正准备贴上去,就被男人身后的小厮隔开,“我家公子身份贵重,不是你能碰的,滚开!”
老鸨听见这话,依旧笑着,“哎呦,来这地,甭管身份贵不贵重,那都是来找乐子的,这位小哥火气别如此大。”
秦芮兮这会也看向身边人。
她有着一瞬地诧异,正要行礼,便被贤王制止。
“在外不必讲这些虚礼。”
他面上带着温润笑意,“秦姑娘来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来找人,但她不让我进去。”秦芮兮道。
她并未多言太多,低眉顺目,也无再开口的意思。
贤王看了她一眼,从他的角度,只能见着她一张如玉的脸。
依旧是叫人难以忘怀的惊艳。
“是吗?”贤王视线落到老鸨身上,“让她进去。”
“这不太合规矩……”
老鸨话未说完,便被小厮打断,“在这,公子还是做得了主的。”
他拿出贤王府的令牌。
老鸨看了一眼,顿时惊的跪地求饶,“贱妾该死,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贤王却是看都未看她一眼,转向秦芮兮,轻笑道,“进去吧。”
“谢公子。”秦芮兮福了福身,快步进了满春院。
贤王略微思索,也抬步跟了上去。
秦芮兮随意进去拉了个龟奴,一问便得知了秦楚兰的下落。
三言两语中,秦芮兮也得知,老鸨这般警惕,是因为秦若菱之前有交代。
她是国公府二小姐,老鸨自然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踏进后院时,秦楚兰煞白着一张小脸,不住地挣扎。
几个下人按着她,捏住她的下巴,粗鲁地向着她的口中灌汤药,口中骂骂咧咧,“小蹄子性子还挺烈……”
“住手!”
贤王的小厮忙将几个下人拉开,一人踹了一脚后,后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秦芮兮小跑过去,扶起秦楚兰,“三妹妹,感觉怎么样?”
“长姐……”
秦楚兰此刻一点力气都没了,她靠在秦芮兮怀中,耸拉着眼皮,“我是不是快死了。”
“莫要胡言乱语。”
秦芮兮替秦楚兰理了理衣衫,看向已跪在地上的下人,“解药。”
方才的情形,她能猜到秦楚兰喝下的,是花楼特制的春药。
下人跪在地上,低声道,“解药只有春妈妈有。”
他话音刚落,老鸨便连滚带爬地过来了,“这药是刚制的,还没来得及做解药。”
感受到身上落下一道冰冷的视线,她忙又补充,“是秦二小姐特意叮嘱的。”
打定了心思让她身败名裂。
秦芮兮皱眉看着她,“现在去做解药。”
老鸨错愕,只以为是深闺小姐,将一切想的简单,解释道,“解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出来的,需要几天时间,那她……”
根本等不及。
“不是有制药方子?”秦芮兮困惑地看着她,“做解药,很难?”
老鸨瞪大眼睛,可不是很难吗!
但贤王在这,她低声下气道,“是啊姑娘,若都是如此简单,那世上也不会有许多无解的奇毒了。再者,解药需要多次调配,差一丝一毫的量都不行。”
秦芮兮客观公正地评价,“做药的人,挺蠢。”
她看向她,“方子拿来,我配解药。”
她摸了摸秦楚兰的脸,已经有些潮红。
老鸨没耽搁,忙取了方子来了,“姑娘,你若是没把握,可千万逞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聒噪。”秦芮兮扫了她一眼。
知道这药无解,竟依旧给别人用,现今却在这假好心,提醒她莫要逞强。
可笑。
她扫了眼方子,脑海中已有了大概。
在纸上飞速写下几味药,她递给老鸨,“去煎。”
老鸨看着惊疑不定,那烈药的方子可是写满了整整一张纸,她这几味药,能有什么用?
但她不敢质疑,只拿了方子,扭着腰让人煎药去了。
贤王走到秦芮兮身边,打量了下她护着的女子,还未及笄的模样。
“这位是……”
秦芮兮叹口气道,“是我的三妹妹,今日之事,望贤王殿下多加照拂,毕竟女子名声是大事。”
“放心。”
贤王颔首,深深看了眼秦芮兮,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为了姐妹来花楼,还真是……重情重义。
等了两盏茶功夫,老鸨已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姑娘,药来了。”
秦芮兮接过药碗,仔细吹了吹,才喂秦楚兰喝下。
贤王与老鸨注意力皆在秦楚兰身上。
在见着她面上潮红褪去,呼吸逐渐平稳,皆露出诧异来。
贤王之前还在猜测,秦芮兮救长公主,是凑巧。未曾想,她竟有真本事。
她的医术,怕是整个永安都无人能及。
在他愣神的空闲,秦芮兮已背起秦楚兰,向着外面走。
“秦姑娘。”
贤王出声叫住她,“不知可有幸请姑娘喝杯茶?”
秦芮兮脚步微顿,“今日贤王帮了我,当由我请。”
她微抬着下巴,看向对面的茶楼,“就那家吧。”
她懒得走更远了。
“好。”
进了茶楼,贤王吩咐两个人照顾秦楚兰,带着秦芮兮上了二楼雅间。
“这家茶楼最有名的便是龙井,秦姑娘尝尝。”
贤王如此说,秦芮兮也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淡淡道,“挺好。”
贤王轻笑,“合秦姑娘心意便好。”
他说罢端起杯子,茶楼小二这会又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掌柜说这位姑娘分外合他的眼缘,着小的来送这君山银针给姑娘品品。”
他将紫砂杯放到秦芮兮面前,“姑娘,请。”
秦芮兮端起喝了一口。
深黄色的茶水入口清爽,回味却十分醇厚。
同权煜九给她喝的茶水一模一样。
她搁下杯子,抬眸看向小二,“这是我生平喝过最好的茶。我平素最爱煮茶品茗,不知可否见掌柜一面,亲自讨教。”
她转而向贤王福身,“公子恕罪,可我实在是好奇的很。”
贤王善解人意一笑,“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