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程冲白天有课，江不凡负责临时给艺考生督课，反正也就是坐在讲桌上写自己的词曲谱。
下午五点钟，江不凡拍拍手，叫来在教室内外练习的学生。
“同学们，下午的训练结束。晚饭后过来加练！”
“江老师再见。”
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
江不凡来到校门口，见到真人，有些意外，甄柔站在一棵常青树下，酒红的长发配着流海，应该是画了妆描了眉的，看起来非常精致。
她穿的很薄，短皮袄配长裙，比起学校里的许多羽绒外套，显得更时尚。
她旁边站着一位三四十岁的西装男。
“你好，甄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自我介绍一下，江不凡！”
江不凡上前打了招呼，甄柔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挥了挥右手：
“你好，你好，你是江影的学生？”
甄柔有些意外，见过的作词作曲大多其貌不扬，眼前的这位倒是个例外，她手指着旁边的西装男，“这是我的经纪人，张泽！”
“你好，你好！我早就毕业了，现在兼职搞培训班。”
“江老师，你好！”
江不凡与张泽握了握手，三人一路走到教室，也许是学校里见惯了明星，甄柔的出现丝毫没惹人注意。
来到503教室，竟然还有一个学生没走。
“赵晴，你怎么没去吃饭？”
“江老师，我，我在减肥。”
赵晴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从侧面看去像个奶白的萌娃，见江不凡推门进来，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
“嗯，减肥是必要的，保持形体没有错。但每顿还是要吃一定的营养，不然人会生病。是少食，但不是绝食！”
江不凡一本正经地说教，“我让小舞给你带点营养餐。”
他给武晓舞打了电话，让她给赵晴带点吃的，打完电话，又朝赵晴说了句，“少吃零食!”
赵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嘟了嘟嘴坐回凳子上，望了望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失去了兴趣，转头又玩起了自己的手机。
“你是江影的老师？”甄柔有些意外，小声问道。
“哈哈哈，误会了，误会了！我哪是江影的老师。这边是我整的一个艺考培训班，她们都是艺考的学生。”
江不凡从侧墙上取下自己的启明星吉他，转头说道：
“都找凳子坐吧。坐这边吧，甄老师。这边正好是学生练习朗诵的位置，空旷，正好，把本子放架子上。对了，你会自弹自唱么？”
“我乐器一般。”
甄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她虽然不精，但肯定是会的。
这次过来也有想要了解对方的打算，看看他是真有本事的，还是招摇撞骗的，“还是你来吧！”
“嗯，你先找一下感觉。好了的话，我来伴奏。”江不凡也没客气，他的乐器水平谈不上大师级，至少平时演唱完全够用。
张泽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这段时间听歌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移步到窗前，望着楼下小树林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出神。
赵晴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朋友发的搞笑内容，继续用手机聊天，不时还会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
甄柔将小凳子推给江不凡，自己站在架子前，摊开随身带的五线谱本子，安放在架子上，调高架子，方便自己能看清，闭着眼，轻哼了一段，清了清嗓，向江不凡说道：“隐形的翅膀。”
江不凡坐稳，调整好姿势，习惯性的吹了一口气，左手按下和弦，接着右手轻轻拔动琴弦，迅速换位，琴音很快进入前奏。
这段时间，他经常练吉他，那种手感已经慢慢找回来，比录小样时要强上许多倍，此时更是渐入佳境。
赵晴可没看过江老师表演，第一次听他弹吉他，有些新鲜，瞪着水润的大眼睛瞧着。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声音略带磁性，缓缓而起。
张泽从窗外收回心神，专注地看着一弹一唱的两人。
主歌节奏如潺潺流水，将心事娓娓道来，她下意识地攥紧双手，身体轻轻摆动。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赵晴觉得好像还挺好听，一时入了神，手机震动感将她唤回，赶紧打出“我要听歌了”几个字发出去，勿勿关了手机，安静聆听。
一曲唱完。
“好听！”赵晴拍了拍白嫩的双手，调皮似地捧场，“我怎么没听过唉。”
江不凡笑了笑回应赵晴，对方也是傻萌的笑起来，没有追问，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朝甄柔说道：
“不要太收，放一点。特别是你这略带磁性的底子要尽量展现出来。这不是少女甜歌。”
甄柔右手按在胸口，调整着呼吸，听他指点江山，略有不满，但略一想了想，过了会又点了点头。
赵晴调皮似地打开手机，找到录音键。
“你缓一会，再试一遍。”
江不凡手感正热，甄柔似乎听明白了，第二遍前步很大。
“嗯，你平时有练过吧！这一遍挺好，感觉是对的，你的原声比少女腔要更有感染力。”
“嗯，每天都会唱一会。”
甄柔觉得这样说，可能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陷入不利，但她还是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张泽，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放下心来。
江不凡听了两遍，甄柔的演唱细节上还有提高空间，但也算把这首歌的味道唱了出来。
她的水平是有的，这就足够了！
中间休息了一会，又试听了两遍《最初的梦想》，调整了两次，效果还可以。
甄柔也从这几次的调整中，找到一点感觉，以前总是想转型不再唱少女甜歌，毕竟岁月是把杀猪刀。
她试过换唱法，换歌风，但效果却是一般的很，多次尝试的失败，让团队一直把她还是定位老路上。
练的多，唱的多，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临门一脚。
大彻大悟谈不上，但这次江不凡的指点给她带来不少灵感和启发。
心中略有欣喜，她也能从江不凡的弹奏中看出，他是会的，有底子的。
虽然看不出他的有多么高深，但至少知道他有写出这样词曲的基本能力。
“今天试唱就到这吧。咱们谈一下合作吧！”
江不凡收起吉他，将它挂在墙上，方便会吉他的学生平时练习。
“江老师，我们要不去外面吧？喝个咖啡、或是茶，都行。”张泽走过来，看了看有三个学生要进教室，觉得这不是个详谈的地方。
“嗯，行。”
江不凡点头答应，看到武晓舞，徐曦，还有林听三个女生进来。
“江老师，这是你的饭。”
武晓舞提着份袋子，笑着递给他，然后又提了一份递给赵晴，“小晴，这是你的。青菜瘦肉羹，放心，这个不会胖！”
“小舞，饭钱你先记着，回头给你。”他没有交待小舞给自己带饭，但每回她总会多带一份，他道了声谢，将盒饭放在讲台上，等回来再吃。
徐曦直愣愣地盯着甄柔的脸看，甄柔突然乐了，笑着打招呼：“你好。”
“甄柔？”徐曦疑惑道。
甄柔点了点头。
“啊，真是你！我看着像，没敢认！我喜欢那首《十八岁》，还有……”
徐曦有些小兴奋，两眼有些放光，开启了话唠模式，“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的笔记本呢？找到了，签这里，可以吗？”
甄柔笑着给她签了名，“祝徐曦前程似锦——甄柔。”
“我也要！”林听紧跟其后。
于是几个小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拿到了签名，甄柔也很有耐心，一一签完。
“好了，我们要出去了。”
江不凡说完，带着两人离开教室。
四个女孩目送他们下楼，待人走远，才回到教室。
“小晴，快跟我们说说，甄柔什么时候来的……”徐曦整个人有些亢奋。
“啊，试唱？你有录音？我听听，快放我听听……”
“好听！”
然后又叽叽喳喳地聊起来，不时还有尖叫声，打闹声。
“你这是偷录，让江老师知道肯定要被骂的！”林听跟赵晴老家一起的，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有些为小伙伴担心。
“啊，我不知道，那我删了吧？”赵晴这才意识到。
“别啊，这么好听，我们偷偷留着，不让人知道就是了。”徐曦不肯。
……
又是“校外咖啡”，三楼包间。
“没想到这里有间不错的咖啡店。”甄柔看着无论装修，还是服务都非常好，有些意外。
“据说老板是江影毕业的。可能学艺术的，都比较讲究情调，这里的生意，一直很好，而且比国外的连锁咖啡店要便宜，学生也消费的起。”
江不凡来过几次，多少有些了解。
甄柔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味道挺好的，咖啡豆不错。”
“江老师，对于合作方式呢。我们这边准备了两份方案，你看一下。”
张泽跳过寒暄，直接摆出自己的方案，对于谈判也是有些心得，哪怕条件不利，他也会尽量抓住主动权，让对方在他的预案中进行选择和修改。
江不凡笑了笑，接过两份合同模板，边看边喝着牛奶：“嗯，这份是直接全版权卖出对吧？上面没填价格？”
“嗯，价格的话，我们之前报过几次，你都不满意。要不你说一个心理价位，我们商量一下？”
张泽说的很诚肯，他对音乐的了解程度，仅限于喜欢听和不喜欢听。
既然甄柔和团队们都认为这两首歌不错，而且他现在摸不清江不凡的路子，对方看起来是个有城府的，不像是个随便就能糊弄的。
他深怕得罪了人，闹的不愉快，他索性摆出最大的诚意，至于包里还放着的另外两份协议没有必要出现。
“甲方是甄柔音乐工作室？你不是海风娱乐的么？”江不凡有些疑惑，毕竟他投的是海风娱乐。
见江不凡看过来，张泽解释道：“我们现在是独立音乐工作室，跟爱听音乐平台在合作。”
“哦，你解约了？”江不凡有些意外，独立一词，说明她跟海风已经没有关系了，至于她是如何截了老东家的胡，他丝毫不关心。
“嗯，今年十月份解约的。”甄柔双手抱着杯子，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但依旧笑着。
江不凡喝了一口牛奶，掩饰嘴角的笑意，心中总算明白为啥甄柔这么上心，以及她们对自己这个行业新人这么客气，感情她这是另起炉灶，求贤若渴。
他抖了抖手中的几张A4纸，看向张泽：“嗯，这份是分成协议？”
“这是版税分成协议，一般只有知名的词曲创作人才能拿到。至少在我从业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新人可以拿到这样的协议。”
其实江不凡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个借十万换一首歌的想法，有些吓到她们，深怕他再提个类似的麻烦方案。
张泽明白如果江不凡出价太高，自己肯定也不会答应，任人宰割可不是他的风格，但他又极想拿到歌曲，只好退而求其次，寻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预备方案。
如果对方真认为自己的歌好，那就分成，能火，大家一起赚，不能火，那就说明这两首歌不值高价。
毕竟现在团队已经没有多少资金了，这张专辑一旦扑了，爱听音乐对他们的扶持可能会斩断，那他们团队随时都可能面临解散，他也得另谋出路。
绝境给了人敢赌的勇气。
“你们很有诚意。所谓投桃报李，我也会诚心与你们合作。”
江不凡一本正经地说，“两份协议都行，我更倾向于第二种。但只有一处担忧！”
“谢谢，江老师只管说出来，我们不妨商量一下。”
“分成什么都好，就是不透明。”
江不凡前世也是见过不少娱乐圈中的骚操作，影视明明项目是赚钱的，结果一算账，竟然是亏的，还要往里再出资，要是遇到那样的情况，他找谁说理去。
“哈哈哈，这一块你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是诚心合作，那就以爱听平台的数据为准。至于以后的演出和电台等授权收益，我们也会公开这些详细财务数据。这些都可以加进协议里。”
“嗯，行，其它没什么问题了。最后一个，就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发新专辑？”江不凡点了点头，爱听音乐把歌曲的播放量和销量，下载量都会直接显示在前端的，为此还设立了几个榜单。
这就要归功于大周较为完善的音乐版税分配体系，按版权法规定，各个实体销售渠道，出版，发行以及线上平台，都要公开自己的实际歌曲销量数据，不得伪造捏造，否则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原计划是元旦，现在还有一周时间，要是再加这两首歌，时间有点紧，最晚在一月份会发行。”
一月底是爱听与他们约定的最后期限，张泽没有说谎。
“那，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