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如此决绝地放弃了陆遂,父母亲终是未再阻拦。
何况,我嫁入东宫,无疑是眼前国公府摆脱困境的最优解。
母亲带我去拜访陆府,与陆氏解除那桩婚姻。
直到看见陆府门前那棵梧桐,我还有些恍惚。
那是幼时,陆遂为我亲手植下的,如今也亭亭如盖。
他当年指着门前空地问我: “毓儿,良木长成需要十余年,我在此处手植一株你喜欢的树,可好?”
我问他:“为何?”
他红着脸看我: “我要这小树,做我们情谊的见证。”
那时我刚学完诗经启蒙,便随口道: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便种梧桐吧。”
鸾凤和鸣,亦是我对未来的向往。
陆遂高兴地拍手,言语直白又诚恳: “凤栖于梧桐,毓儿若为凤凰,我便愿作供你栖身的梧桐。”
一晃十余年,树犹是树,却物是人非。
陆家主母听母亲说完来意,初时还愤愤不平: “淑仪,你我两家虽只是指腹为婚,但国公府如此背信弃义,传出去不怕堕了声名吗?”
陆母看我的目光也含着谴责: “毓儿,你又是如何狠心舍下你和阿遂两小无猜的情谊?”
“阿遂有多喜欢你,我们都是看在眼中的。”
我拿出陆遂的书信递给她,不卑不亢道: “陆夫人也是女子,试问这天底下,哪个女子愿意在过门当日,让夫君同娶平妻?”
母亲冷冷地瞥了昔日好友一眼: “我家女儿还未过门便受到如此折辱,过门后岂不是更遭磋磨?”
“将军府的门第太高,终究是国公府高攀不起,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本气焰十足的陆母看到那封来自陆遂的书信后,瞬间哑口无言,随后又赔笑说: “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阿遂也快回京了,不如再等他回来,咱们再谈谈。”
母亲冷哼一声: “等?
这些年,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毓儿却仍然待字闺中。”
“我们毓儿等得还少吗?”
在陆府不欢而散后,母亲又进宫拜见皇后,详谈婚事。
皇后本指定要国公府的女儿,但未曾说哪位。
在我取消婚约前,适龄未嫁的只有三妹妹,皇后便也默认了。
得知国公府要嫁的是嫡长女,皇后颇为满意,聘礼又添了几十台。
我便开始准备待嫁,学规矩、挑陪嫁、帮母亲整理嫁妆单子…… 皇室娶亲,容不得马虎,我忙得没空细想那段失败的婚约。
待嫁的第一个月,我收到了陆遂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