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特意交代了阿爹,他没有为难谢辞。
是以谢辞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后院,见到我时,我正一脸病容的端着一碗汤药。
他似是注意到了,但也根本不在意的皱着眉开口问:“你闹够了没有?
成日待在娘家,难道要让外人说我苛待你吗?”
我病了两日,脸颊都瘦削了几分,就连日日见我的嫂嫂都心疼的说茵茵瘦了,快多吃些补补身子。
可谢辞见到我,竟然还是在问,你闹够了没有。
好在,好在我已经不会再为了这样一个烂人心痛折磨自己了。
“大人若是怕外人说话难听,就快些将我的镯子还回来。”
“总不好让人知道,堂堂礼部尚书,竟要偷妻子的陪嫁。”
谢辞被我这话一激,立时脸色青红交错,“放肆!
你的东西我何曾插过手?”
他说完也觉得语气太重,大概是又想起了来时的本意:“我知道你还在为了容娘的事生气,我答应你,纳妾的事等过了年再说。”
他抿抿唇,看向我目光居高临下,竟像是恩赐:“顾大人到底对我有恩,顾茵,只要你不再去找容娘的麻烦,我保证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妻。”
“谢大人饱读诗书,怎么也像是听不懂人话呢?
我上次说我要和离,您不会已经忘了吧?”
“还是说,谢大人贪图我的陪嫁,所以不舍得放我离开?”
读书人,尤其清高的读书人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指控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红着一张脸反驳:“你胡说。”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你自己贪污虚荣也就罢了,竟还诬陷容娘。”
“我原是念在夫妻一场,想要给你留些面子。”
他强装镇定的冷笑,“既然你非要和离,那便和离吧。”
我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拍拍手叫春桃进来。
春桃捧着一封已经写好的和离书递到谢辞面前,又把笔递过去:“大人请吧。”
他刚要落笔,又被我叫住:“等等,这和离书里写着,和离后我会带走我所有的陪嫁,当年的嫁妆单子你那里也有一份,过两日我会一件不落的去取走,大人没有异议吧。”
他不明所以:“这是自然。”
说完就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闲适的靠在床柱上笑,鱼都自己钻进网兜了,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为了稳妥起见,我又等了足足半个月才带了人回尚书府取陪嫁。
那日正巧赶上谢辞休沐,我到时他刚带着崔容娘从山上的寺里回来。
说来也怪道,自打我走了之后,崔容娘这病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这腊月寒冬,竟也不怕冷了,一身翠色小袄,更显得面如桃花。
我不经意打量了两眼,她耳朵上的鸽血红坠子是十岁那年阿爹派人从西域给我买回来的。
手腕上那个碧色镯子,是姑母给我陪嫁的添妆。
看来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她也没亏待自己。
我面上不显,只客客气气的对谢辞说:“既然都在,烦请你把那份嫁妆单子找出来吧,咱们一样样对。”
谢辞自然是不懂这些坠子钗子的,他只是不屑我竟真如此较真,点了点头说好。
以至于也完全没注意到,跟在他身侧的崔容娘听到这句话,瞬间煞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