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大哥推搡了钱文才一把。
钱文才恍惚回神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机械地抬手擦了擦脸。
他终于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真的差一点就从“救生员”变成“刽子手”了。
热心的路人早早地帮我拨打了电话，我心疼地把瑶瑶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脸。
瑶瑶好半天才虚弱地扑闪着眼睫，连手臂也抬不起来，朝着我喊了一声：
“妈妈……
我完全是带着哭腔，“妈妈在！妈妈在！”
落魄又心痛的样子，让路人看了都忍不住啧啧。
“都怪这救生员！真是差点害死人家母女俩啊，差一点这母亲也跟着女儿一起跳水了！”
“还有脸说自己是救生员呢？连小孩子都不救，还指望他有专业判断能力救其他人吗？”
“是啊是啊！听这个叫小钱的救生员来说，那个一直被叫顾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救生员？能投诉吗？投诉渠道在哪儿啊！”
……
密密麻麻的声音为我打抱不平。
钱文才听得面红耳赤，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瑶瑶，尴尬地在一边搓手：
“抱歉啊姐，实在是我从进来就跟着顾哥，对顾哥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孩子现在好多了吗？诶！车！救护车来了！咱先把孩子送去医院要紧！”
钱文才一下子看到鸣笛闪灯的救护车，提心吊胆把又晕过去的瑶瑶搂在怀里。
穿过人群，招呼着我，匆匆忙忙坐上救护车，一路把孩子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一眼就判断出瑶瑶溺水时间的长久。
扫了眼钱文才“救生员”的衣服，又长叹口气地看了眼瑶瑶，略带庆幸的说：
“还好有救生员跟着！真是晚一分钟，这小姑娘可能都活不了了啊！”
钱文才恨不得钻进地缝去，他不但没有救人，反而是推着孩子时刻走在生死边沿的帮凶。
因此一声不敢吭，只敢悄悄地看着我。
我筋疲力尽地蹲在墙角，双手抱膝，疲惫的埋头。
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瑶瑶在里面被治疗的消息，闭上眼，全是顾宇辉决绝的一幕幕。
上一辈子，他犹豫那么久，救起了瑶瑶。
当时李倩倩因为他没接电话，赌气自焚，他只是抱着骨灰在外边守了一夜。
回来还安慰我和瑶瑶，
“没事，和你们没关系。倩倩她有癌症，她那晚胃疼，她……她选择自焚是她的事情，没能陪她的人是我。不，她活该。”
顾宇辉有说有笑的，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别害怕。
我真的以为他放下了那个我结婚第三年，才知道的“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可是下一周瑶瑶的生日，他照常和颜悦色地把瑶瑶抱在怀里，亲昵地在瑶瑶脸颊亲了一口。
转身就拖着瑶瑶，把人按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浴缸里。
他温柔地叫我“老婆”，却把我迷晕反捆，叫我看着瑶瑶如何活生生被溺死。
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叫着，“爸爸！爸……爸！”
“为……什么？不是给……瑶瑶……过生日吗？”
“瑶瑶……瑶瑶哪里……错了？”
“妈妈……妈……妈……救我！”
我惊恐绝望，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女儿被虐杀后，又被顾宇辉一把火活活烧死。
那样的痛楚，我脑海闪过任何一帧有关的画面，都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恶寒遍起。
现在想来，是一开始就爱错人，上错船，走错路，过错了人生。
心痛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吧嗒”一声。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