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注间隙画着穿现代旗袍的女子侧影。当指尖触到“素衣”二字时,船头忽现万点流萤。小娘子轻笑吹熄琉璃灯,整艘舟化作青简编成的星筏,载着我航向银河深处的碑林。
碑上刻着历代痴儿怨女的名讳,陆离的名字浮现在唐代《多宝塔碑》背面。我取下白玉簪在空白处凿刻,石屑纷飞间簪头迸裂,血珠渗进碑文竟开出曼陀罗花。
“你可知这簪本是双股?”身后传来祖父的声音。老人从碑影里走出,掌心躺着另一支带血的白玉簪,“光绪三十三年,我在这埋下你前世的嫁妆。”
启明星升起时,青简舟停泊在民国二十六年的码头。陆离的长衫被晨雾染成绀青色,他正弯腰系紧我前世跌落船头的绣鞋。我们隔着八十载露水对望,彼此眼中都映着朱雀街将熄的灯笼。
回到现世时案头宣纸犹湿,新抄的《金石考》末页多出几行陌生批注:“隔世碑前簪作笔,写破星河总是卿”。檐下铜铃忽然无风自动,玻璃柜里的青铜酒爵泛起涟漪,倒映出青石桥上并行的双影——他执伞,我抱匣,各自朝着相反时序走去
后记:瓷枕书
大雪压弯青竹那夜,我在库房角落寻得定窑孩儿枕。童子衣褶间藏着一粒萤石,置于灯下竟显影出摩崖石刻——北朝《泰山经石峪》的沟壑里,游动着陆离用小篆刻的私语:“卿名如药,愈我千年痼疾”。
将瓷枕安放在临窗榻上,恍惚间有梅香透骨。梦中回到光绪三十三年的沈家老宅,见祖父正将鎏金铜锁扣进樟木箱,箱内竟堆满我不同年龄的画像:垂髫临帖的、及笄簪花的、执伞站在青石桥的......每幅背面都题着同样的日期:丁未年腊月初七。
惊醒时瓷枕渗出露水,枕面童子不知何时转成侧卧姿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博古架上的青铜酒爵正倒映出双重月轮——一轮照着民国残雪,一轮映着现代霓虹。
我取下陆离留下的湘妃竹伞走向后院,伞尖触地刹那,满园枯枝同时绽出青瓷冰裂纹。石桌上浮现雨字头的甲骨文,水痕自动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