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
“对不起……我迷路了,这些屋子……都很像,我分不出来,哪里该是我家……哪里又该不是我家。”这男人仍旧垂首低眉,言语温顺,一副做错事的小孩的样子。我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对此真心感到抱歉,还是早已习惯了随口说出这套说辞。但我看出来了:我得想办法打发他离开这里,随便去哪儿都行,只要他别停留在这里。
“行吧,我帮你找你家。”没再多想,我便一口答应下来。
“谢谢……那我们走吧。”他艰难地爬行在地板上,时不时胳膊打一下滑,就像个业余的杂技演员,正在费尽心力引人发笑。
“我来开门吧。”看他这个滑稽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便一脚迈过去走在他前面带路。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了楼,因为我居住的楼层不低,再加上他行动迟缓,所以这整个过程中我不得不扶着他的身体或者他的壳或者他的双臂,帮助他尽量安全地走下楼梯。
出了小区门口,站在马路旁边望着冷寂的夜晚,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决定多么不切实际。
暗蓝的夜幕下高楼林立,在漆黑的背景中,像是一座座巨大的墓碑,镌刻了无数现代人的死亡。黑洞洞的窗口不计其数,透不出一点光亮,它们贪婪地把人们吸入腹中,一个又一个本该自由的灵魂,就这样被活生生囚禁至死。这是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无情的楼宇越起越高,毫不知足地向上成长,色彩亮丽的薄薄表皮之下,是灰与黑的冷峻面孔,漠视着每一个人。
我该怎么找到他的家?
一霎那,我有些犹豫不决,动了放弃的念头。不过看着他也一脸迷茫的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觉得哪怕做做样子,也要给他找一找。
如此一来我就带他动身了,临走时看见保安亭里的大爷还在听着收音机,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就上前去问了一下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然后给他简要描述了一下我身旁这个人的模样。
“你说什么?你身边有人?我怎么没看见?”大爷披着绿色